将近清明,父亲打来电话,问是否有空回家,为爷爷外公他们扫墓。心里有一股说不清的情绪,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应了父亲:“我请假回去。”
爷爷和外公在父母十来岁时,就已去世,他们的模样、声音,我都一无所知。每年跟随父母去扫墓,没什么情绪,只知道在里面的是我那从来没见过的爷爷与外公。按照流程,挂完纸、响完鞭炮后,作揖,说些“保佑我读书厉害点”的话。
直到最疼爱自己的奶奶与外婆相继去世,去为她们挂纸时,每往坟上放一张,都会想起与她们的点滴,想起自己不曾珍惜她们生前的陪伴,为自己当初的不懂事而愧疚。
很想大声告诉她们,我现在有钱了,以后她们再也不用那么节俭,还可以带她走出待了一生的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如今,除了能为她们多挂点纸以外,我什么都不能做。
这才明白清明节的沉重,明白了父母叔婶们为什么在扫墓时总爱念叨起外公爷爷他们的生前故事,曾经吃了多少苦,然后说着如今的顺遂。
今年进山的一行人里,多了些矮矮的、肆意奔跑的身影,银铃般的笑声撒满了进山的路,那是外甥表侄一辈,我们不再是最小的那一辈,在岁月里出落成了青年。看着父辈日渐消瘦的背影,以及那花白的发,发现我们成了当年的他们,他们却在悄无声息地老去。
表哥挑起装满祭拜用品的担子,稳健地走在崎岖的山路,这曾是父辈的任务,如今交接到了我们这一辈肩上。路上有遇到熟识的人,看到我们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以及那满满当当的担子,夸赞着这一家子搞得热闹。
或许,这便是家族昌盛的意义,子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生生不息。
祭拜的流程依旧是父亲主持的,打记事起这一直是他的事。这次我倒没有如以往一般,只顾着去挂纸,而是在
一旁仔细看着他祭拜的过程,倒酒摆肉,烧纸上香,认真听着祭拜的话语,因为这一棒迟早也是会交到我们手上。
我也开始说起与她们生前的故事,述说如今的一切顺遂,让她们别担心。结束时,虔诚地作揖,然后默念今年的计划,祈求平安顺利。
之前担心自己没有出人头地,也怕想起过往,勾起回忆的伤,便不太想回来,但看到崎岖山路上的帮扶拉扯,张罗菜肴的亲切,堂前嬉戏的热闹,这份担忧都化作了虚无。
清明时节,除了怀念,更要懂得珍惜,好多人好多事,来日并没有方长。而那深藏真意的家族与文化,也更值得我们去传承。说点什么…
我想,这也是在她们最想看到的吧。